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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1章 第5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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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1章 第51章

狗皇帝說不殺她, 方桃將信將疑。

她咬唇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,捕捉到他意味難辨的視線,又默默低下了頭。

他是帝王, 高高在上,能說一不二, 也能出爾反爾。

她的小命捏在他手中, 不管她信與不信, 狗皇帝這樣說了, 她都得做出相信的模樣。

猶豫良久, 方桃垂下鴉羽似的長睫,輕輕點了點頭。

蕭懷戩垂眸看了她一會兒, 道:“你與寧王的婚事, 已不作數。朕要帶你回宮, 回宮之後, 你還像以前那樣,做朕的婢女。”

方桃抿緊了唇,一聲不吭。

她本就是與寧王假意成親, 婚事自然不算數的,不過狗皇帝總是言行不一,既然不殺她,還帶她回宮做宮婢什麽?若是真得要留她一命,不如直接放她自由。

她這樣想, 卻什麽都不敢說出口, 狗皇帝難得態度溫和, 若是惹他發怒, 後果難以預計。

許久後,她悶悶點了點頭。

見方桃乖順應下, 蕭懷戩無聲輕舒口氣。

他撩袍坐在榻沿上,對她溫聲道:“過來,該換藥了。”

狗皇帝的聲音很溫和,臉色也不那麽沈冷,方桃看了他一眼,心裏還是有些害怕。

她本想一直縮在床角,那裏身後有墻,左右兩面有床帳,莫名給她帶來一種安全的感覺,可狗皇帝坐在不遠處,雙眼緊緊盯著她,她不得不聽話地挪過去。

左小腿受了箭傷,甫一挪動,傷口就刺骨似的發疼。

方桃痛的兩眼一黑,差點一頭栽到床上。

蕭懷戩眼疾手快。

他屈膝跪在榻沿上,及時伸手扶住了她的雙臂。

隔著薄薄的衣料,狗皇帝勁挺修長的大手冰冷而堅硬,幾乎沒有一絲溫度,方桃莫名打了個寒噤,下意識擡頭去看他的臉。

狗皇帝的臉色很蒼白,看著像大病一場的虛弱模樣,想是定神丹藥效有限,他的毒癥又發作過。

想到他的餘毒之癥只有用她的血能解,方桃不禁又打了個冷戰。

狗皇帝口口聲聲說不會殺她,可他的病好不了,怎麽會舍得放著她這個有用的藥引子不用?

方桃小心而警惕地註意著他的動作,一下一下緩慢地挪到床邊,直到蕭懷戩擰眉收回雙手,她一顆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。

然而下一刻,方桃的心又突地高高吊起。

待她剛剛坐穩,狗皇帝突然探身過來,毫不見外地撩起了她的褲管。

微涼的氣息拂過,在他犀利冰冷的視線下,方桃莫名打了個哆嗦。

蕭懷戩垂眸看著她,唇角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。

方桃筆直纖細的小腿裸露在外,本來白皙無暇的肌膚一片青紫,那靠近膝蓋的小腿肚處纏著數層白色的細布,上面隱約可見鮮紅的斑斑血跡。

“你中箭昏迷,起了燒熱,已讓大夫給你上過藥,”蕭懷戩盯了一會兒著她腿上的細布,伸出長指去解上面的布結,“每過四個時辰,要換一次藥。”

方桃咬緊唇,惱恨地瞪了他一眼,怕被他發現,又趕緊垂下眼睫。

她中箭受傷,還不是拜他所賜,可他溫聲細語說著,態度平靜而淡定,就像那一箭是由別人射中,根本與他無關似的,沒有絲毫愧疚之意。

給她換藥,狗皇帝又在惺惺作態,方桃不想讓他碰到自己,她不情不願地動了一下腿,立刻被死死按住。

蕭懷戩警告似地冷冷瞥了她一眼。

方桃抿緊了唇,只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。

蕭懷戩將桌旁的一只藥瓶取了過來。

方桃的傷口流了很多血,細布幾乎和傷口粘在了一起,他一層一層慢慢揭開細布,聽到她痛得齜牙咧嘴嘶嘶吸氣的聲音。

待最後一層細布揭去,那刺目的血洞露出時,他斂眸凝視一眼,視線像被燙到似得迅即移開。

他很快將藥粉撒在傷口上,又重新拿來細布,將傷口包紮上。

他做這些的時候,方桃忍住疼痛沒有叫喊出聲,那藥粉撒在傷口上火辣辣的刺痛,她抓緊了身旁的枕頭,白皙的手指緊繃如弓弦。

蕭懷戩將細布纏好,依原樣打了個布結。

做完這些,他重又坐在榻沿上,看著方桃道:“回宮之後,你好好休養。太醫說了,待養上一個月,你的腿便可以行走自如了。”

方桃拖著傷腿重又縮回床角坐著。

狗皇帝為她上了藥,還要她回去休養,看來似乎真得不打算殺她。

方桃猶豫一會兒,擡眸看著他,小心地問:“皇上既然不打算殺我,那你的病該怎麽辦?”

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,若是狗皇帝病情不愈,她就一日不會真正放下心來。

蕭懷戩收回藥瓶的動作微微一頓。

他垂眸看了她許久,面無表情地道:“此事還有解決的辦法,等你身子養好一些再說。”

狗皇帝的病到底怎麽才能治愈,方桃暗暗納罕,但他沒有說清楚,她也不敢多問。

在冀州待了兩日,方桃的燒熱退下後,便乘龍船南下,踏上了回宮的路。

腿傷未愈,回去的途中,方桃沒法下床,只能呆在艙室裏養傷。

龍船上的艙室可不同於她北上時搭乘的商船,這室內簡直像個宮殿,鋪著金絲楠木地板,掛著繡金錦緞,燃著溫和芬芳的龍涎香。

就連艙室內的床帳,都是依照狗皇帝的喜好掛的,沈甸甸的暗金墨色,奢貴威嚴。

可住在這艙室裏,一整日躺在那張奢闊的龍榻上,方桃只覺得渾身難受。

白天雖是難忍,好歹這艙室裏只有她一個人,雖是無聊憋悶些,忍忍也就過去了。

可到了晚上,狗皇帝在議事廳處理完政事,便要到這裏就寢。

他睡覺時,並非像以前那樣吩咐她在地鋪或窄榻上睡,而是讓她繼續躺在他的龍榻上。

然後,他寬衣解帶,只穿著一身單薄裏衣,也要躺在龍榻睡覺。

他一躺下,挨她的距離便極近,近到兩床錦被彼此相依,觸手可及。

狗皇帝雖是皇帝,可他首先是個年輕男人,同他同睡一榻,方桃怎麽都覺得別扭。

一旦覺得別扭,她便渾身都不自在,可她那條傷腿又不能輕易動彈,只能逼自己忍著。

方桃忍了兩晚,到了第三晚時,眼看蕭懷戩沐浴後,穿著一身白色中衣,神色如常地上榻睡覺時,她便再也忍不住了。

“皇上,奴婢草芥之身,怎能睡在龍榻上?奴婢還是睡在地上吧。”方桃咬牙坐起來,一手扶著榻沿,便想掙紮著下榻。

她的傷腿一動,額上便冒出一層細汗,蕭懷戩神色不悅地盯著她,冷聲道:“地板太涼,對傷口不好,若非如此,朕怎會允你躺在榻上?”

頂著他沈甸冷冽的視線,方桃只好順從地挪回床榻裏側躺下。

她直挺挺躺在被窩裏,把自己從腳到頭捂得嚴嚴實實,連頭發絲都不肯露出一點。

就在她剛掖好被角時,突地聽到一聲幽幽冷笑:“你是朕的婢女,盡快養好傷,回宮之後還要侍奉朕,捂得這麽嚴實,是想傷口潰爛流膿,廢掉一條腿嗎?”

若是腿斷了,以後就連驢都沒法騎了,方桃趕忙把被子拉開,露出腦袋,左腿也稍稍擡高一些,白皙筆直的小腿和秀氣的赤足都伸到被子外面。

蕭懷戩看了一眼她傷口處的細布,淡淡地問:“換藥了嗎?”

白日裏有宮婢在艙室服侍,一早一晚換兩次藥,晚間睡前剛換了新藥,那細布也是新的,傷口處已結痂,不再滲出血跡,方桃點點頭:“回皇上,換過了。”

蕭懷戩道:“吃藥了嗎?”

那藥黑乎乎的太苦口,方桃悄悄倒掉了,她心虛地盯著帳子頂,輕輕咳了一聲。

“喝了。”

“都喝完了。”生怕狗皇帝懷疑,她很快又重重補充一句。

話音落下,床畔立刻傳來一聲冷嗤。

蕭懷戩冷聲質問:“喝了還是沒喝?”

狗皇帝不容欺騙,被他發現又少不了一頓懲戒,方桃咬了咬唇,老老實實道:“沒喝,倒了。”

很快,藥竈裏剩餘的湯藥熱好後端了過來。

在帝王沈冷的盯視下,方桃晃了幾晃碗裏那黑褐色的湯藥,硬著頭皮喝了一口。

這湯藥也不知是什麽熬的,如此苦口,方桃苦著臉,秀眉擰成了一團。

“皇上,奴婢腿上的傷口換過藥了,就不必再喝藥了吧?”

蕭懷戩冷冷瞥了她一眼。

“你若喝不下,朕就吩咐人一勺一勺餵你。”

一勺一勺喝,還不得苦到舌根發麻,方桃端碗的手抖了抖,索性閉上眼睛,一口氣喝了個精光。

她喝完藥,嘴裏便被塞了一塊蜜餞。

蕭懷戩擦著長指上沾的蜜餞糖霜,指尖猶有留一抹溫軟的觸感。

他下意識摩挲著指腹,冷冰冰告誡方桃:“若讓朕再發現你不肯喝藥,就罰抄一本字帖。”

方桃悶悶不樂地點頭:“奴婢記住了。”

狗皇帝還是如此嚴苛,以前被關在清心殿時,每日都要識字寫字,逃出皇宮後,不必每日再抄書寫字,總算輕松了不少,一想到懲罰是抄一本字帖,她寧願去象園擔糞。

喝完藥,已到了入睡的時辰。

為了盡快趕回京都,即便在夜間,龍船也沒有停航。

四周很安靜,船只在不疾不徐平穩地行駛,沒有半分顛簸之感,只有嘩啦的水流聲,隔著舷窗偶爾傳來。

蕭懷戩熄了燭火,只留一盞悠亮的夜燈。

他屈膝上榻,衣襟半敞,在方桃身邊躺了下來。

他剛一躺下,方桃便不安地扭了扭身子。

狗皇帝沐浴後不知用了什麽熏香,味道很是奇異。

不同於艙室內的涎香那般溫和微甘,而有些像雨後盛開的桃花。

清幽綿長的香味絲絲縷縷地彌漫在身側,幾乎無孔不入地鉆入肺腑。

方桃悄然往旁邊挪了挪,想與他拉開些距離。

可她剛一動作,手腕卻被蕭懷戩突地鉗住。

帳內一片幽暗,方桃緊張害怕地睜大眼睛,聽到他幽冷的嗓音自耳畔傳來。

“方桃,為朕侍寢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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